第二百零三章 两年之约
上一次更新了十几章，自己回过头去读时，发现写得干巴巴的，情绪和情节的张力都不到位，然后我感到自己的心灵还是麻木的，远没有到可以把这篇文完美续写下去的时候。于是又休养了几个月，这次感觉到自己应该是恢复了，所以再次重新开始更这本《恃运而娇》，请大伙见谅……因为断更并非有意，实在是精力不济无法写作，所以我的道歉还请大伙接受。另外，因为对上次更新的内容不满意，所以从二百零三章开始，所有的内容都是推到重来，还请看过这些章节的朋友重新看一遍。
……
书房中。
崔子轩拿起毛巾拭了拭手，低沉问道：“杨氏走了？”
一个婢妇在后面恭敬应道：“是。”
崔子轩点了点头，“老夫人现在能扶床站一会了？”
那婢妇更是声音中都带着高兴，“是的。老夫人听了杨夫人那席话后，以前的郁结散了不少，奴婢看来，老夫人这样下去定然会身体大好。”
崔子轩轻轻“恩”了一声，他转头看着外面明亮的天空，过了一会，崔子轩走到了窗户旁。
他负着双手，静静地看着外面，看着那一片茂盛和烂漫的风光。
上次发现杨氏就是姜宓后，他本来是准备当天晚上继续去把她掳回来的。可是，在看到被姜宓的手下剪破的那些绳子被褥时，他却僵住了：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追追逃逃，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去？
因着那突如其来的悲伤，崔子轩索性外出了一趟，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也许是寻找得太久，在发现原来姜宓一直在那里的崔子轩，在这几日里，竟是翻来覆去想了许多。
崔子轩就这样站在窗台前沉默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低着头整理房间的婢女突然听到崔子轩带着低笑也似乎带着落寞的声音隐隐的传来，“傻瓜，傻瓜啊……”
这一声叫唤明明很普通很普通，可那个没有读过两天书的婢女，竟是莫名的从心底里涌出一种说不出的酸涩，仿佛是寂寞，也仿佛是欣喜，这是一种走遍了整个天下，经过了千百世沧桑，回首处看到云山深时，突然涌出的一种无名的欣喜和着苦涩。
崔子轩久久久久地站在窗前，一直从日落站到了夜幕低垂。在他眼里，那浩瀚的天空上，仿佛出现了姜宓的面容，那张脸，从一开始的憨呆，到新婚时的甜蜜，再到她决意离开他时，那般隐忍的忧伤，渐渐的，那张脸换成了杨氏的脸……
做为杨氏的姜宓对于崔子轩来说，太陌生太陌生，不对，这不是陌生，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异样，是一种说不出是熟悉还是陌生，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如哽在喉，如刺在骨，如一道深深的伤口，刻在他的心口上，既不能愈合又无法遗忘。
他想，他曾经是真的准备忘了她的，从两年前的放她和离书，再到那天看到的刀山血海中的，陌生至极的身影……
他一次又一次准备放手，却又总是一次又一次在再见她时，忍不住想要伸手擒住。
也不是出尔反尔，更不是忘了她那一次次望向他的那极度渴望自由的目光。他就是，就是走遍千山万水，经历无数次生生死死，实在觉得，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一个人这般活在世上，实在太孤单太孤单。孤单得总是让他觉得，如果有人能趁他不注意时，从他背后捅上一刀，干干脆脆的结果了他，能让他忘记人世间的万千艰难痛苦，来一场彻彻底底的沉睡，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
这种想法太可怕，也是他绝对不容许存在的。可他所有的自我安慰，所有的自我鼓励，所有的振作，都比不过与她重见时，比不过撒开她的易容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时的惊喜……只需要那一眼，就可以让他垂死的灵魂重新变得轻快，可以让他麻木的躯体再呼吸到这山水的清香，可以让他知道，原来只要她在，他就不甘心放手，更不甘心谈撒手西去！
……她既在，他又岂能不欢喜这华美人间？
崔子轩也不知站了多久，当清晨那一道晨曦破开天地，映照在窗前时，他突然扬唇一笑。
转眼又到了傍晚。
姜宓坐在书房里，她习惯性的拿起书本，怔怔地看着书本上那一个个铅字，她也不知为何，觉得这书房空洞得可怕。
也不知她发了多久的呆，直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了姜宓。
姜宓打了一个激淋，清醒了过来。她把手中的书合上，头也不回的低声说道：“退下吧，今天不用打扫了。”
身后，并没有传来负责书房洒洗的婢妇的回答声，反而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姜宓的眉头皱起，就在她准备回头时，她陡然听出了脚步声为什么熟悉了，一时之间，姜宓整个人都僵住了。
脚步声慢慢来到姜宓身后，那人在她背后直是站了一会，才声音轻柔的说道：“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
是崔子轩的声音。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并没有把话说完。
姜宓僵硬的坐在那里，她一动不动着，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的转动了一下僵硬的颈子，轻轻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崔子轩没有回答，而是低低续道：“那一天，你在常家村率领骑兵与柴宗训派去的人厮杀时，我在现场……”
他没有说完。
可姜宓听着听着，却浑身僵硬。过了好一会，她才僵硬的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我会觉得当个杨氏这样的女人也是不错的。”
身后，一阵温热传来，崔子轩高大的身影在离姜宓仅有半步的地方止住了。
又是一阵很久的沉默，慢慢的，崔子轩低低的声音传来，“我那时，特别失望……”
‘他说他很失望……’
这一瞬间，姜宓没有察觉到，崔子轩所说的失望，是指当时的他，终于确定杨氏终究不是姜宓而产生的失落，她以为他说的失望，是指崔子轩觉得常家村时的她与崔子轩最初爱上的她判若两人。
“失望”两字，仿佛打破了姜宓一直以来刻意隐藏的不安，甚至在她把那句话回味过来的那一刻，姜宓竟是激淋淋打了一个寒颤，瞬息间她连骨头缝都是冰的。她是渴望强大，渴望强大得无所畏惧，她也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得无所畏惧。可这一刻，她知道她是怕的，她怕他不再爱她，她怕他终于决定彻底放手，她怕她赢得了一切，却失去了她在这个世间唯一爱着的男人……
实在太冷了，冷得姜宓的牙齿都有点相击。她紧紧地咬着牙关，紧紧地咬了一会，姜宓哧的一声哑声笑道：“我却觉得这样挺好的。”她明明说的是“挺好的”这样的话，她明明早早就告诉过自己，除了变强，其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她明明早就对自己说，做杨氏这样的女人是她自己的选择，谁也无法动摇她。可这一刻，她还是觉得一种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冷，她的声音，还是隐隐带着一种无法压抑的颤抖……
姜宓等了很久，身后的崔子轩都没有再说话。
终于，她等不下去了，姜宓慢慢站了起来，她用手撑着桌几，喘着气低语道：“你失望了？”接着，姜宓便是惨然一笑，她哑着嗓子说道：“是了，你以前一直喜欢的是软糯书呆的姜氏，而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姜氏。”
崔子轩缓缓移动的脚步声传来，“我们都面目全非了。”
姜宓脸色一白，她强忍着抱紧双肩给自己取暖的动作，徐徐低语道：“所以呢？”
崔子轩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继续轻柔说道：“以前我总是想，纵使这个混乱的世间，人命真如草芥，我拼得全力，也总能护着我那个妇人周全。我要她住在最华丽的屋子里，享受着婢女们的服侍，以后，她会为我生儿育女，我会让她此生此世不再慌惧……”说到这里，崔子轩说不下去了……
他这次沉默得有点久，有点久。
许久后，崔子轩低沉略哑的声音缓缓再道：“以前我总是想，我这一生自负才智，一定要护哪个人让她不见风雨总是能做到的。”
不知为什么，姜宓听到这里竟是泪流满面。
她睁大眼睛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好一会低低回应他道：“所以呢？你彻底对我失望了吗？”
崔子轩没有回答。
姜宓等了一会，终是哽咽出声，“可我没有办法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不应该是她说的话，姜宓想，这不是我该说的话。可饶是她一而再的这样对自己说，她的眼泪还是一串又一串的顺颊而下，她的声音还是颤不成调，她还是说出了这句明显是示弱的话。
她以为自己很刚强了，可她怎么就落泪了呢？她明明早就决定好了，没有了这个男人，她还拥有强大的自己，可她怎么还是害怕了呢？
崔子轩走到了姜宓身后，伸手放在她的双肩上，就这么放了一会，崔子轩慢慢的，慢慢的屈膝，慢慢的，慢慢地跪在了她的身后！
他跪在了她身后！
一直以来，强大的，在她面前从不会服软的，就算爱也是居高临下爱着她的这个男人，在她身后跪下了……
他居然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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