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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时闻一言不发,有力的双手把缓慢滑坡的徐月久往上抬,背着她绕过医务室门前修剪平整的草地,走到春晖中学的大门口。

        运动会散场多时,学校门口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鲜有人关注到这边背着女生的少年。

        时闻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在后车门处缓缓放下徐月久。女生脚没挨着地时还没有疼的感觉,膝盖一使劲脚就发软。

        时闻利落地拉开后车门,眼疾手快地打横抱起徐月久,把她放在后排的位置,关好车门,他自己则拉开前排的车门坐进去。

        师父的眼睛扫过徐月久红肿的膝盖,把空车的标牌摁倒,双手握着方向盘问时闻:“去哪里啊?”

        时闻转过脑袋看了看徐月久,女生缓缓报出地名,车子一溜烟地驶向目的地。

        徐月久的外公是大学教授,生前一直和妻子住在理工大学的小区里面,如今那个小区里,只有徐月久的外婆一人居住,顾月清离家这么久,也和自己的母亲一起住在那里。

        徐月久翘起一只脚,单脚跳着从小区外面蹦到外婆家的单元门处,回头看看给自己拎着红花油的时闻,扬声道:“你快过来啊,怎么走的比我这个伤员还慢呢?”

        男生义正言辞地站在原地,鸦眉微拧,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不要乱蹦乱跳,小心伤到你自己。”

        “没事,没事。”徐月久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我站的可稳了。”

        她跳到一家带小院的二层小洋楼的门口敲了敲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给她开的门,看到徐月久腿上磕了那么大一块紫青,心疼地连忙大声叫来顾月清,紧张兮兮地指给对方看:“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哟。”

        门里冲出一只黄色的小狗,围着徐月久又蹦又跳。

        女生弯下腰在它的脑袋上抚摸两下,满脸笑嘻嘻地毫不在意,只说走路没注意摔了一跤,正准备跨进门槛,突然想起不远处站立着的时闻,她笑着招招手:“喂,你怎么不过来?”

        外婆和顾月清循声看去,高大清瘦的男生闲闲站在夕阳的余晖里,额前的碎发因为阳光染上一层薄薄的琥珀色,鼻梁高挺,目光灼灼地看着徐月久。

        外婆脸上挂上慈祥的微笑,仰头看着早已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外孙女道:“这是谁啊,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徐月久还没来得及开口,时闻走近上前,微微弯下腰板,看着外婆说道:“外婆您好,我是时闻,徐月久的朋友。”

        “月月的朋友啊,”外婆伸出干瘪的手,紧拽时闻的胳膊不放,“那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饭,我们家里好久没有客人拜访了。”

        “好的好的。”在徐月久拼命使眼色之下,时闻把拒绝的话尽数吞回肚子里,只好点头答应。

        自从外公去世之后,之前上门求家里办事的人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除了自己家中的亲人逢年过节还提着礼物来外婆这里看望她,其他时候,外婆更多的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小孩子一样,开着电视机声音调到最大,思想却从来不放在电视剧上。

        这样见到生人的机会很少,外婆难得地高兴,特意跑去厨房让阿姨多添两个硬菜。

        时闻路过顾月清身边的时候,顾月清脸色不佳,直直用鼻孔出气,脸拉的很长,时闻不卑不亢地打招呼道:“阿姨,您好。”

        顾月清没有说话,侧身放他们两个人进门。

        顾月清在这里住了已经有半年有余,徐月久之前不放心她,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来看妈妈,后来干脆在二楼收拾出一个房间,把煤球从家里接了过来,每天把外婆家当成自己家,不用跟徐钦怀回家面对面傻坐。

        外婆招呼时闻在客厅坐下,又亲自给时闻倒了一杯纯净水,给他碰上点心和水果,热情地拉着时闻问东问西。

        时闻一改往日里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态度,对外婆的话有问必答,时不时还表示出自己对外婆讲过去事情的极大兴趣。

        如果不是徐月久见过他生人勿近的模样,险些被他也蒙骗过去。

        她扶着木质栏杆,一步一挪缓慢走上二楼想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上楼梯时时闻还在和外婆兴致勃勃地聊着天。

        徐月久闪进自己房门,迅速坐到门口的椅子上查看自己的伤口,她刚才在医务室里不怕疼不怕受伤的样子都是装的,现在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徐月久担忧到嘴角耷拉下来,生怕留下疤痕。

        她换了衣服一瘸一拐下楼,时闻正在积极主动地帮阿姨摆放碗筷,外婆颤颤巍巍跟在时闻身后对他说道:“这些活你不用干,把碗快点放下来,你可是客人呢。”

        时闻深邃漆黑的眼睛里含着微笑,声音温柔地说道:“外婆,我是这里唯一的男生,这些活应该我来做的。”

        狗腿!非常狗腿!

        徐月久下楼梯时听到时闻这么说,险些把另一只好腿的脚给崴了,只得假装咳嗽引来楼下人的注意。

        顾月清走快两步来到楼梯前搀扶徐月久,小声责怪道:“他都跟我说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跑个步也能摔倒。”

        “别人撞得我,我没躲过去。”徐月久拍拍她的手臂安慰道,顾月清不懂安慰人,一开口便是抱怨和指责,之前没少惹得夫妻和母女之间吵架,渐渐长大之后徐月久才明白,不同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也是不尽相同的,顾月清的方式就是责怪。

        “快过来吃饭吧。”顾月清把女儿搀扶到椅子上,自己挨着母亲坐下。

        外婆年龄不小了,但是依旧喜欢没事的时候小酌两杯,这是她年轻时候就留下的习惯。

        今天看到家里来了客人,更是闹着阿姨把自己收藏了好久还舍不得喝的红酒打开,给自己和顾月清倒上,两个未成年人不能喝酒,被子里盛的是香喷喷的椰汁。

        外婆人一高兴,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指着时闻对顾月清说道:“你看看他,是不是有几分你爸当年的风范。”

        顾月清和时闻相对而坐,闻言抬起头在男生的脸上梭巡片刻后,捂着嘴巴轻笑:“妈,您真是喝多了,他和我爸年轻时候一点也不像啊。”

        “气质你懂不懂?”外婆得不到认同,急得用手拍打餐桌的桌面,“当年你爸爸就是这幅高高瘦瘦的斯文模样,一晃时间过得可真快,你爸也走了这么多年了。”

        外婆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时闻离席拿着纸巾给她递过去,外婆拉着他的手轻轻拍拍:“孩子啊,外婆喜欢你,以后没事的话多来外婆这里看看,外婆随时欢迎你过来。”

        酒足饭饱之后,徐月久送时闻出小区的大门,她向外婆借了旧拐棍,走起路来果然轻松许多。

        夜晚的天空如墨染的幕布,小路边排列整齐的路灯明晃晃地亮着,像两串发光的珍珠项链一样点缀在小区内部。

        时闻在徐月久身侧大包小包拎着瓜果点心,引得路人一阵侧目。

        两个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到小区门口。

        徐月久对外婆看待时闻的积极态度有些不满,用手肘捅捅时闻的胳膊,语气酸溜溜地说道:“你看我外婆对你多好,这么大袋子车厘子都给你装进去,我一个都没吃呢,还有这虾和腊肠。”

        “不然你再提回去?”时闻挑挑眉毛,居高临下地看着徐月久,眼底全是认真。

        徐月久转过身子不想理他:“你说什么呢?赶紧走吧,真讨厌。”

        时闻果然听她的话,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留女生一个人在原地气到直跺脚。

        周一开学,徐月久的膝盖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走路还是有些疼,但是痛感明显没有前几天强烈。

        她背着书包打着哈欠走进教室,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在座位上学习,徐月久漫不经心地放下书包,发现自己的桌面上有一个牛皮纸袋,掂起来沉甸甸的。

        她问过左右前后的同学,大家都说没见过,不是自己的。

        徐月久一头雾水地打开牛皮纸袋,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盒装满车厘子的玻璃保鲜盒,上面的便利贴苍劲有力地写着几个字:“挺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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