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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想知道


  医院的消毒水味还是那么浓烈。

  张小青的孝子年方三八,人高马大、一事无成,但在指挥人方面无人能及。即使不亲临现场,隔着电话照样趾高气扬:“咱妈住院那钱还是你出?前几天医院催我了。”

  陈最眼睛都不眨就挂断了电话。

  他是世界上最色厉内荏的草包。即使对张小青这一家无比恶心,他还是按点来到医院缴费。

  还没敲开张小青的门,里头传来的声音比外面熙熙攘攘的环境更聒噪。

  “妈,陈最那个白眼狼竟敢直接挂了我电话?怎么遭?!难道他不想继续出钱了?这不是存心要您死吗!”

  “我就看出来他不是个善茬,当初您苦苦求他,他对您是什么态度!后来又装模作样拿了点钱过来!他以为他是谁!有几个臭钱就要上天了?!”

  “鬼晓得他那些钱是怎么来的!正经学历正经工作都没有,他爸就是个死得早的饭桶,看他一眼晦气样,要不是您要治病,我还嫌那些钱脏!”

  这门真薄,隔音效果不好。张怀端一口气在骂骂咧咧,连张小青的气喘声都掩盖了。

  “儿子,那些钱都是陈最女朋友给的……”

  “妈,我老公说得对啊,您别听陈最是什么就是什么,什么女朋友这么好?面都没给我们见过!还不晓得他背地里干了什么龌龊事!”

  原来孝子孝媳都在这儿,全乎。

  陈最漫不经心的拧下把手走了进去。

  杂乱的口舌戛然而止,张怀端和他老婆聂丹丹一同望着陈最。

  “你怎么来了?!”张怀端张口就是阴阳怪气,“过来看咱妈死了没?”

  张小青忙说:“儿子,怎么对弟弟说话的……”                        

                            

  “费用我已经缴了。”陈最把缴费单丢到病床上,“六个月,希望你妈能活到那时候,别浪费我的钱了。”

  陈最虽是不咸不淡,但没人听不出他的冷嘲热讽。张小青的咳嗽声更猛了:“你这说得什么话……”

  张怀端和聂丹丹的脸涨成猪肝色,恨不得就要冲过来揍陈最一顿。

  “你他妈在说些什么!”张怀端果真一步冲到陈最的面前,他揪着陈最的衣领,身上散发的汗臭味让陈最想吐。

  陈最冷哼:“离我远点,我恶心。”

  “你个狗贱种横什么横!”

  “搞清楚谁是狗贱种。”陈最打掉衣领上的手,不屑的指着病床上的张小青,“你才是这个女人出轨的产物。”

  “你……”

  “够了!咳咳咳……”张小青的声音很干哑,她捂着胸口要叫停眼前的纷争。

  聂丹丹顺着她的后背,不满的瞪着陈最:“你在这里闹什么闹!非要把妈气死才顺心意了是吧!”

  张小青已是肉眼可见的虚弱,瘦骨嶙峋的身板困在苍白的病床上,形神枯槁。

  “妈!陈最这个畜生说得不是人话!”张怀端的口水飞溅到了陈最的手臂上,据理力争的样子让陈最想笑。

  “不打扰你们一家人的和谐共处了。”陈最轻蔑一笑,“再待下去我会呕吐。”

  吐真言的感觉好痛快,陈最双手插袋晃晃悠悠的向医院门口走去。

  门诊排队的人比刚来的时候少多了,陈最偏头瞧了一眼就定住了。

  排队的人里好像有眼熟的人。

  是黎川。

  他的身量很打眼,旁边扶着一个佝偻着腰的中年女人,那女人好像把手按在肚子上,陈最估摸着应该是胃不舒服。                        

                            

  缴费完的黎川要去药室取药,扶着人的他看起来行动不便,附近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他便慢慢挪着步子。

  陈最默默看着这一切,直到那女人好像痛得走不动了他才小跑着过去搭手。

  “我来扶。你先去取药。”陈最稳住女人的身侧,把重量承在自己这边,“快去吧。”

  “你……陈最?”突插进来的人让黎川定睛,他诧异了一下留下感激的表情跑着去拿药了。

  黎川跑步的速度很快,他灵活的穿过人群就消失在转弯处,看来马上就会回来。

  女人稍起腰,疑惑的望着陈最:“谢谢……你是小川的朋友吗?”

  “嗯?”陈最从黎川的背影抽离,礼貌的回答,“算是吧。”

  女人忍着不适扯开笑容:“谢谢你,我是小川的妈妈。”

  黎川的妈妈算上年龄应该不过四十多岁,但头发上白丝似乎超过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数量。瘦小的身板裹在垂着不少线头的碎花裙里,蜡黄的面容是毫无打扮保养的痕迹。

  “不客气。”陈最垂下眼皮暗暗加大撑着的力道。

  黎川很快就拿着药回来了,他把药收进提包,便蹲下身把女人背在背上,和陈最一起出了医院。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多谢你了。”

  黎川没有之前在篮球场的闲散样,驼着妈妈一本正经的对陈最道谢。

  “不用。”

  陈最问:“你们住哪?怎么回去?”

  “西区。”黎川报出地址,“去门口等公车。”

  陈最记得这个地址离医院还有一段距离,他扫了一眼黎川双颊流下的汗水,淡淡的说:“你妈妈看起来很难受,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我开车过来了,顺便送你们。”                        

                            

  “那怎么好意思……”女人的声音很飘忽,她拍了下黎川,“小川,别麻烦人家。”

  陈最对黎川笑了一下:“没关系,我和林觉是很好的朋友,不用跟我客气。”

  车内开了冷气,陈最拿出薄毯和枕头让黎川给母亲用上便发动了车辆。车潮中,陈最把速度放慢,开得平缓。疲惫的女人吃了药在路途中渐渐睡着,发出沉沉的呼吸声。

  黎川回头瞧了一眼才安心,他如释重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怎么也会在医院?”

  “哦,看人。”陈最回得简单粗暴,他把话题抛给黎川,“你妈的胃病看起来很严重,怎么不住院看看?”

  黎川苦笑:“她不肯的,说是浪费钱,吃点药就行了。”

  听了这话,陈最的猜测得到印证。林觉告诉过自己,黎川是室友,他俩是好友,还以为二人家境相当。原来黎川的家境比自己想象的要差的多。

  到了红绿灯路口,陈最打下转向灯,随口问:“你爸呢?怎么没一起来。”

  直到下一个路口这问题都没有答复,陈最还以为是自己没把话说清楚。正好是一个红灯,陈最踩下刹车,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陈最偏过头等着话题的延续,一路上直视前方的黎川却把头转向窗外。陈最看到他握紧的拳头和从深色玻璃上依稀反射出的脸。

  那张年轻的脸上浮现着不合年龄的阴沉,黎川的声音好似从牙缝中传出:“我除了跟他姓,其余的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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