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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年很快就到了,大年初一那天,梧城这边的习俗是只有男孩子才能走亲戚,所以这天向父向母带着向宇去走亲戚,留向珊一人在家。

        没什么事可做,向珊看了会儿电视,吃过中饭后,提着包也下了楼。

        很多大城市在这个时候就会变成空城,梧城算不上大城市,过年的气氛还很浓厚,路边的建筑上都已经挂上了红灯笼。

        向珊往梧城一中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路上见到很多提着红礼袋走亲戚的一家子。

        路过最热闹的那条牌坊街,街上的人络绎不绝。

        等过了那条街,人稍微少了点,前面已经可以看到梧城一中的大门了。

        因为是寒假期间,学校不允许进去。

        向珊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在这里读,不用进去她都能在脑子里描摹出校内的一景一物。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大门旁边贴着光荣榜,上面贴着很多优秀学子的照片。

        向珊走过去,发现自己的照片还被贴在最上方。

        蓝白相间的校服,清爽的高马尾,僵硬的笑容,构成了她青春的全部回忆。

        她继续往下看,在她下面是一个男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滤镜的作用。很好看。

        照片上的男孩子同样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但他很清瘦,拍出来的照片校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

        但还是很好看,他五官挑不出毛病,属于很漂亮的那一款,特别是他的眼睛,标准的桃花眼,让人一看就不可自拔地陷进去。

        然而,令向珊可惜的是,他的额前的碎发有点长,已经到了眉眼那一块儿,这让她觉得,这个男孩子有种很阴郁的气质。

        向珊再往下看去,右下方有标注班级和姓名。

        上面写着:高二五班宋清辞

        刚好是向父教的那个班。

        ………

        假期一天天溜走,等过了年,离回学校的日子也就近了。

        给邻居家小孩最后一次辅导的那个晚上,向珊告别回家,邻居说加她微信给她把工资转过去。

        本就是上下层的邻居,互帮互助很正常,向珊没打算要,婉拒了回去,邻居还是要给,说不然就太过意不去了。

        向珊见实在推不了,只好折中只让她给了一半。

        回校那天,她把钱给了李淑华,李淑华觉得少,问她是不是拿了些,向珊只说市场价就是这样。

        李淑华也不懂市场价怎么样,见她这么说也就信了。

        回家带的衣服又原封不动被她带回了学校,只是多了几包给闻叔的茶叶。

        开学的第一个晚上,向珊去到别墅,见到了吴婶,听了吴婶的解释,她才知道小曦生病那一晚吴婶回了老家。

        她家儿媳妇产期提前,生了个儿子,因为事出突然,吴婶急着回家,直到坐到车上的时候才记起小曦一个人在家。

        说到这,吴婶眼眶红了起来,“我老了不中用了,就连这种事也能忘,那晚幸亏有你在,不然我……。”

        老人浑浊的双眼有几颗晶莹的泪珠,向珊抽了张纸巾过去,吴婶拿着擦了擦,眼角余光看到她手里提着的袋子,问里面是什么。

        送手机的事儿可大可小,向珊觉得还是自己还给那个人比较好,就随意扯了个说法敷衍过去。

        然而,那天晚上,一直到她要回家的时候,傅瑾瑜都没有出现。

        向珊提着去又提着回来。

        第二天,她以为她能见到傅瑾瑜,可仍然没有,整整一周,她都没有见到男人。

        就连小韩,她也没有见到过。

        但她还是坚持每天带去,然后又每天带回宿舍。

        周四晚上,季思远出差回来,两人在分隔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吃上了饭。

        这次餐厅是向珊订的,她特意选了家离季思远公司近的。这样子他过来不用折腾那么久。

        她是在一次跟季思远通话的过程中才了解到他的公司是大名鼎鼎的恒源。当时她的确被惊到了。觉得缘分很奇妙。

        服务生拿来菜单,向珊按着季思远的喜好点了几样,这家餐厅主打粤菜,她记得好几次跟他吃饭,他都是喜欢吃清淡一些的。

        等菜的间隙,她转头看窗外的建筑。

        这家餐厅位于市中心的边缘地段,人流量不算多但也不少,外面还有几幢网红打卡站点,标志的荧光字在白日下还闪着影影绰绰的红点。

        桌上的手机嗡嗡响了几下,向珊收回目光,转而落在刚刚收到的信息上。

        季思远发来的:

        临时加会儿班,你不用等我,先吃别饿着。”

        菜还没上齐,向珊回过去说没关系,叫他先好好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恰在这时,服务员把最后一个菜端了过来,向珊帮忙撤到桌子上,等服务员走了,她支着手又转向玻璃窗外。

        也是在这时,斜后方的楼梯下来了一行人,向珊被一阵脚步声吸引了过去,侧过脸来就跟穿着烟灰色手工西装的矜贵的男人视线撞上。

        两人四目相对,这是过了一个多月后她第一次看见他。

        男人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间,一行人里属他最年轻,外貌身形也最出挑。

        他身姿颀长挺括,一只手闲适地插在口袋里,慵懒里又带了股萧萧寒意,特别是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在跟她对视间有种莫名的情绪。

        向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所以并没有将手机带过来,但好像带来了,这个场合似乎也不适合过去。

        向珊率先收回视线,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一双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低头看着深蓝色系的桌布,上面花纹繁复,色彩明艳。旁边还放了一束同色调的干花。

        许是男人注视她的时间有点长,所有人都随着他停下步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到一个绑着松软马尾的女孩子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她微微低垂着头,众人只能瞧见她清丽如斯的侧脸。

        见是清秀佳人,一行人都会意一笑,其中有个要巴结傅瑾瑜的合作商以为揣测对了他的心思,巴巴地凑上前去跟男人说,“那小姑娘可真可人,要不我替傅总结交一番?”

        听了这有些混不吝的话,傅瑾瑜轻飘飘地看了眼那肥头大耳的合作商,锐利的目光像把刺透人的血肉的利剑,直直地让那个合作商打了个寒颤。

        他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神色惊恐,在大庭广众之下低声下气地跟傅瑾瑜认错,“我嘴臭,说错话了,该打,对不起傅总。”

        动静很大,餐厅里用餐的人都将头转向了这边,见这阵仗,许多人都不敢出声,看一眼插兜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英俊男人,转而又跟同伴窸窸窣窣地说了起来。

        坐在向珊后面那桌的是两个女孩子,她们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入向珊耳中。

        “那个好帅的男人好像傅瑾瑜啊!!”女生声音非常激动又惊喜。

        但她的同伴显然不认识傅瑾瑜是谁,问道“傅瑾瑜?”

        一开始说话的女生嘴里塞着食物,见同伴竟然不知道傅瑾瑜,很兴奋地给同伴科普了男人的所有事迹。

        说到最后忽然轻叹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失落,“不过自从他跟宋家联姻后就很少出现在荧幕上了,就连很多独家采访也蹲不到他。”

        “不过啊”。女生话锋突然一转,又带了点喜色道“这两年有些报道说他要离婚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向珊没有任何想听八卦的欲望,但奈何离的近,只言片语仍然穿过她的耳膜,在她心里留下不深不浅的痕迹。

        她没有再抬眼看去那边,但余光仍然能看到一些。

        身材臃肿的合作商点头哈腰地跟男人讲着话,男人却是面无表情地立着,似乎所有人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面对合作商的哀言道错,他依旧一言不发,弄得那一众人的心都有些七上八下的。

        正当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其中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中年男人出来打了个圆场,而后那说错话的合作商又拍了几下自己的脸,男人脸色才缓和了些,踏着锃亮的皮鞋往餐厅的入口而去。

        季思远到的时候在外面遇到了一群人,他认出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那个人,他跟男人打了招呼,不知道是不是没看见,男人径直跟他擦身而过了。

        季思远没多想,转身进了餐厅。他举目环顾,一下子就找到坐在靠窗边的向珊。

        他脚步迟疑了下,想起年后母亲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思远,妈是不懂你们年轻人说的那套恋爱自由,妈也不想懂,妈只一点,我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大,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够出人头地,你若是一意孤行放着瑶瑶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要,那你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妈吧,我也不想要你这个儿子了。”

        今年回去老家过年,他跟母亲说他谈了一个女朋友,还把向珊的家庭背景都一概交代了。

        母亲听了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季思远以为她这是同意了,却没想到过完年回安城的前一天,母亲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显而易见,母亲并不接受向珊。

        这让他很烦躁很头疼,再加上上周跟闻瑶的那档子事儿,索性借着出差的理由冷静了几天。这时候看见向珊心里总有种祛意。

        看得久了,眼睛有些发酸,向珊扭头想问问季思远到哪的时候就见他呆呆站立在一树盆景旁,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要往他这边来。

        也是在这时,季思远瞬间回过神来,甩了甩脑中有些混沌的想法。

        他笑着走过去,坐下来的时候把所有情绪都隐藏得毫无端倪,一旁的服务员很快提他倒上了茶。

        他一来,向珊就看见了他眼角下深深浅浅的青灰,许是休息少了,他的唇色也苍白了不少。

        她心里闪过一丝心疼。

        晚上吃完了饭,季思远送她回学校,向珊想说不用,叫他回去休息,但心里又知道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平和谦逊,但其实骨子里也有着强势的一面。

        她没再说话,上了那辆大众。车子驶上灯红酒绿的街道,然后再慢慢经过高楼林立的槐荫街,往安大的方向开去。

        车里开着车载音乐,混合着外面的车流声。

        刚刚下了场毛毛雨,街道被雨水打湿,夜晚的灯光反射在雨水上,呈现出一种另类的美。

        三月份的安城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冷了,不过初春仍残留着一些冬末的些许凉意,刚刚去餐厅的时候季思远把外套放在了车后座,现在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车里的暖气开得足,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些许微凉,叫向珊帮忙把后座的外套递给他。

        向珊照做,擦着椅背转过身去,因为椅子的高度,她差不多侧过了半边身子。

        倏然,她的眼神凝在了一处,在车内有限的光亮下,她视力好,所以能够看清沾在外套上那丝头发。

        是个女人的头发,很长,有快一米的长度,而且发色是那种染过的冷金茶色。

        季思远操作方向盘拐进了另一条大路,半天没见向珊动静,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还没拿到吗”。

        向珊如梦初醒,觉得自己想多了,随后将外套摊开递给了他。

        恰逢红绿灯,还有十秒才变绿灯,他停下车穿上外套,穿好后灯也变成了绿色,他又重新启动车子。

        在他穿外套的那一刻,密闭的车厢内扬起了一股秾丽的气味,像是香水味。

        其实在上车的时候向珊就已经闻到了,但那时候还很淡,她以为是她的鼻子太敏感了。

        但这时候突然变得浓郁了起来,是那件外套里裹着的气味。

        车头的挡风玻璃外是沉沉的夜色,随着雨刮器的一摆一甩,分割成了好几块。

        向珊盯着那里看了许久,直到车子停在安大校门口才醒过神来,拉开车门下了车。

        她提着包,没再让季思远送她回宿舍,但转身进校的时候,她主动在季思远的唇上琢了一下,如蜻蜓点水。

        那个吻还是一样的柔软,但季思远的心境不再和之前那样,母亲的话终究在他心上蒙了阴霾,年后时的那件事也让他心中有愧。

        他心里有两个小人在争吵着,撕扯着他的神经,他一边想坦白,一边又觉得等他处理好再跟向珊解释。

        但此时此刻看着因为一个吻而羞涩如白莲的女孩,他知道,那个过后解释的小人战胜了。

        献了那个吻之后向珊就想桃之夭夭了,但她的速度还是快不过一个成年男人,她被一股力量拽到了回去,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今晚的季思远吻得有点凶有点猛,他的手紧紧地压住向珊的后脑勺,带了暴风雨般侵略的力度……

        二十分钟后,向珊回到206,正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敷着面膜的古晚瞅见她红肿的嘴唇,急促地“啊”一声。

        她以为向珊的嘴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赶忙从椅子上蹦起来,兴冲冲地咬查看向珊的“伤情”,“阿珊你怎么样了啊,嘴怎么肿成了这样?”

        看着好友忧心忡忡的那张脸,向珊第一次难以启齿,她不惯于扯谎,只能生硬地连声说‘没事没事’。

        这幅忸怩不自然的姿态被古晚看到,她脑里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什么,她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又拖着调子道“看来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向珊见她两眼冒绿光地盯着自己嘴唇瞧,动作都不利索了起来,急急忙忙拿了衣服就往浴室去。

        临关上门的时候还能看见古晚那副意味深长的目光,带着洞察一切的嘚瑟。

        花洒里的水从头顶泼洒而下,浓密的发丝黏连在脖颈处,向珊闭着眼感受着水的温度。

        不一会儿,捧着脸的手下滑到了粉嫩的唇瓣,一些画面就这么地入了脑海。

        那个吻持续时间太久了,久到她呼吸不过来,直到唇边传来细微的痛意,季思远才放开她,但那时的她嘴已经红肿了一大块,来不及了。

        不知道明天消不消得了……明天还要去辅导小曦,想到这个,浴室镜上女孩子的脸霎时皱成了苦瓜样儿。

        洗完了澡,出来后她又把头发吹得半干,想起还有一些资料没看,打开电脑桌上的电脑,打算看会儿再睡。

        这个时候古晚也还没睡,在泡着脚,水盆里的水被她扑腾扑腾地漾起来,挂了男友的电话,她一抬头看见向珊,适才冒起的好奇心又荡了起来。

        她一边感受着水里的温度,一边不怀好意嗲嗲叫着:“阿珊~~~。”尾音比小提琴收尾时还长。

        向珊一听到她这种腔调,就知道自己今晚躲不过去了,她没回头,虚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的宿舍只有她们两个,云霏家里有事请了一周假没来,歆怡还在图书馆里泡着。

        因而古晚也没避讳,直言不讳道“你们到了哪一步了……嗯……?”她接着一顿,又道,“啧啧啧,瞧你们今晚这阵仗也太猛了叭~”!!

        向珊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候被她怎么一说脸刷得红了大半,她急急忙忙打断古晚接下去的调侃,说“没有没有,你想得太深入了。”

        古晚明显不信,望着她故作镇定但又很慌乱的背影,噗哧一笑起来,那笑声就跟按了持续键一样,足足笑了好几分钟。

        向珊盯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耳边萦绕着好友清脆的笑声,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脑子里的一副画面时隐时现,颈骨上的肌肤起了几分羞红。

        古晚笑完还在一边瞎侃她,向珊晃了晃头,甩掉脑子一切不合时宜的画面,打算从头看起。

        当她看到第三个字的时候,旁边的古晚倏地停了下来,她用一种跟前一秒完全不搭边的语气告诉向珊,“阿珊,我想分手了。”

        这句话一落下,气氛跟前一刻的完全不相同。

        向珊握着鼠标的手一顿,她侧过身子看向古晚。

        寒假那段时间不长不短,她有时候跟古晚打电话,还听古晚说了一大堆有关简枫的事,很多都是关于两人怎么规划以后未来的计划,电话里的古晚声音流露着热恋的甜蜜,丝毫没有说要分手的蛛丝马迹。

        所以现在古晚突然这么一说,她心中万分诧异。

        不过她什么也没问,因为她知道古晚还有后话。

        泡脚盆里的水纹随着脚的搅动一波一波地荡漾,古晚蓬松的丸子头低低地垂着。

        看着水纹晕开又聚合,她嗅着药包里藏红花的味道,轻声道“他说他想出国,要去四年,叫我等他。”

        “可是阿珊,我等不了。”古晚缓缓抬起了头,眼角处红红的。

        向珊在心中喟叹一声,抽了张纸巾走过去递给她,古晚没接,她抽了抽发酸的鼻子,话音却是带了哽咽,“我跟他说了,如果他下半年要走,那我们就分手。”

        “他说他不会同意,他叫我一起出国。”顿了顿,古晚带着鼻音哽道,“他过年那几天跟我说的,我闹了好几天,他一直好声好气安抚我,但就是不肯留下来。”

        向珊坐在边上,用手摸了摸她的背,静静地听着好友倾诉。

        “他就是个骗子,明明说以后要跟我在安城定居,跟我走到最后的。”古晚的语气开始愤愤了起来,但因为带着鼻音,气势没有那么足。

        “他之前还跟我规划这规划那的,男人的心都是骗人的狗!!”。怒气上头,古晚开始翻出很多两人之前相处时男友讲的甜言蜜语,现在已经尽数成了笑话的誓言。

        向珊看着她从分手的悲切再到翻旧账时的愤然再到无言的悲戚。

        说到最后,古晚已经口干舌燥,她没有再继续骂下去,默然了好一会儿。

        向珊刚准备开口安慰一两句,猝不及防地被两只手臂圈住了脖子,古晚趴在她的肩头恸哭起来,向珊从她口齿不清的呓骂声听清了几句:

        “呜呜呜我现在…现在已经不想求他了,呜呜嘤嘤嘤……只希望能跟他好好处剩下的时间呜呜呜……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呜呜呜……

        向珊本还想劝她当断则断的,话就这么地被咽了回去,她抿了抿唇,最终只是无言地拍了拍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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