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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季思远匆匆来到槐荫街那所公寓里,  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他急着额头处冒着冷汗,他又大力拍了好几下,  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闻瑶弯着腰,手捂着肚子,看起来非常痛苦。

  季思远大步上去托住她即将下坠的身子,他把她移到右手边的沙发上。

  此时闻瑶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脸色苍白如纸,脸上挂着干涸的泪痕,  额头冒着许多虚汗。

  来的一路上季思远还有些怀疑,  现如今看到她这样倒信了几分。

  闻瑶紧紧咬着唇,听到敲门声的喜悦感逐渐被腹部的绞痛感取代。

  她手紧握着季思远宽厚的大掌,季思远看了她一眼,  “找件衣服带你去医院。”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找件厚衣服。

  未料闻瑶紧紧拽着他的手不放开,  她艰难地抬起头道“不要,  我不要去医院。”

  话一出口,  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扑了季思远满脸。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发现,侧边的茶几凌乱不堪,桌面上摆着好几个空荡荡的红酒瓶,  红酒杯的杯壁上流淌着未喝完的红色液体。

  上次胃穿孔的事还历历在目,医生也叫她少喝酒多吃饭。

  现在看到这些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让他怒从中来。

  可是在看到女人惨白无力的小脸时,那腔怒气就怎么也烧不起来了。

  闻瑶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桌上的一堆狼藉,  她瞄了眼男人瞬间变得难看的脸,  心虚得缩了缩脖子。

  季思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不过没数落她,  重复道“我送你去医院。”

  闻瑶一听他还要去医院那一点心虚荡然无存,蜷着身子在沙发上,就是不肯动弹。                        

                            

  她疼得话都说得断断续续还不肯去医院,季思远有点恼火,但无论他怎么说闻瑶都只是一味摇头。

  最后他无可奈何,“好,不去医院。”

  沙发上有条薄被,他拿起来盖在她的身上,闻瑶半躺在上面,神色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

  她知道今晚季思远会留下陪他。

  今晚他是她一个人的,所以她放心地阖上眼,抵制汹涌而来的腹痛。

  今晚堂妹去了她妈妈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旧疾复发是她没有料到的事儿。

  前一个小时前,她痛得蜷缩在柔软的沙发上,胃穿孔说严重也不严重,可一旦复发就跟心绞一样,能让人痛不欲生。

  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想到的,而她只想依靠的只有季思远,所以她第一时间就给他打去了电话。

  当时她痛得直不起腰来,神思混沌,可她还是听清了男人那不耐烦和质疑的语气。

  她想解释,可腹部的剧痛感让她的反应变得迟缓,等她再想开口时,他就无情地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上的嘟嘟声,闻瑶把手机甩了出去,没有四分五裂,倒是被砸的男士香水瓶碎了一地。

  那是她给季思远准备的生日礼物,他没来,所以没有送出去。

  那时她在想,无论多么痛苦她都不会再给他打电话了。

  她也有她的骄傲,她也有她的自尊,她不想再次把自己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

  手机躺在地上,闻瑶眼睛发涩,没一会儿泪水就淌了满脸,她哭得悄无声息,肚子就跟被东西绞似的,一阵阵的痉挛涌上她的神智。

  在这么痛不欲生的时刻,她还是没忍不住想他,想他的音容面貌、想他温润似水的嗓音、想他当初冬夜里给她的温暖……                        

                            

  想他正在做什么。

  她哀戚地猜测,季思远此刻应该正跟那个女孩子温存缱绻。

  越想闻瑶就越不甘心,是她先遇到他的,也是她先爱上的他,可是为什么,他心里的位置就不能分一半给她呢?

  她那么的爱他,已经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她为了他,跟陈坤反目成仇,为了拉陈坤下水,她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她就不明白了,凭什么他就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呢?

  闻瑶不死心,她还想再赌一把,她亲自把自尊踩到脚下,锲而不舍地给他打电话,当他在另一头沉默的时候,闻瑶就知道自己赌赢了。

  窗外夜色沉沉,对面的楼层还有些影影绰绰的灯光,夜色溜进窗户,反光到大厅里。

  季思远到卫生间给她拧了条湿毛巾,放到她的额头处,叫她去卧室里面去躺。

  闻瑶睁开眼,季思远立在灯光下,白色的衬衫因为刚刚的折腾已经褶皱了,她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他,“思远,你扶我过去好不好?”

  季思远下意识想伸手,脑里突然就出现了向珊的脸,他帮她掀起薄被,“你自己走走看?”

  闻瑶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她仰着头,眼里的泪要掉不掉的,季思远偏过头去不看她。

  态度很明确。

  闻瑶委屈地抿着唇,肚子不是那么痛了,但她知道女人只有脆弱的一面才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那种故作坚强的脆弱感是一个男人永远抵抗不了的诱惑。

  季思远没有看她,但余光却是在仔细注意着她,眼见她因为力气不支要倒下,他眼疾手快地扶住。

  闻瑶嘴角勾起一抹笑,而后嘶的一声,神情痛苦,季思远叹了口气,拦腰抱着她去了卧室。                        

                            

  女人的卧室跟男人的大相径庭,紫色的花边窗帘、纯白的地板、床的两边是粉色的床头柜,上面摆放着两盏以雪纺纱为灯罩的台灯,此刻上面正散发着淡黄色的光。

  床的对面是白色的梳妆台,上面放着满满当当的化妆用品,左边的衣柜里挂满了女人贴身衣物。

  性感的红、清纯的粉、妩媚的白…无一不有。

  季思远把她放到床上,拿个枕头给她垫在后背,额头处已经不冒汗了,季思远拿下毛巾,问她吃药了没有。

  疼痛来得毫无预兆,闻瑶根本没有想到吃药,她咬唇摇了摇头。

  季思远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十分钟,门被打开,季思远手里拿着药和水杯走了进来,他把杯子搁在床头柜上,药递给了闻瑶。

  闻瑶看到那药脸就皱了,医生开的这个药的药味很苦,她咽不下去。

  拿着药的手迟迟下不去嘴,半刻,她焉焉抬起头看着站在床头的男人,自然地跟他撒娇,“我可不可以不吃,太……”

  季思远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不能。”

  他这次态度很强硬,闻瑶苦着小脸儿,还想求情,季思远懂她的小心思,截她的话儿,“不吃那你自己照顾自己吧。”

  说完他就作势要走,闻瑶当真了,慌忙地拽住他的手,没有料到动作过大,从床上摔了下来。

  床的高度不算很高,但地板是硬的,磕到了女人白嫩的膝盖,闻瑶痛得□□了一声。

  季思远也没有料到她会摔下来,急忙转身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两人距离太近了,分寸过了,他想撤开身子,闻瑶的手却还环在他脖子上,不让他离开。                        

                            

  季思远刚想抬头说什么,唇边擦过一个柔软的东西。

  与此同时,女人娇娇弱弱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思远,我爱你。”

  本是一句情意缠绵的话,季思远却不为所动。

  几秒后,他面无表情地挥开女人细嫩的胳膊,眼神冷了下来。

  闻瑶第一次看见他用这么冰冷没有感情的眼神看着自己,刚刚的情不自禁已经变成了畏惧。

  她伸出手扯了扯男人的衬衫袖子。

  “闻瑶,我们私底下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季思远蓦地开口,“在公司的话就假装不认识吧。”

  今晚心软过来看她就是个错误,季思远很懊悔,向珊那么信任他,他却在她陪他过生日这天抛下她过来这边,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他想,他绝对不能让她失望,他不想给再跟闻瑶任何希望了,他也不想跟她有什么牵扯。

  “今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私下见面。”说完这句,他就转身要拉开门把。

  在他说出那句私下不要再见面的时候,闻瑶就诡异的安静下来,直到他要出去时,才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唇角,“你这是要迫不及待地摆脱我了么?”

  季思远手里握着门把,没再继续下一步动作。

  闻瑶抬眸沉默地看着男人英挺的背影,空气安静了片刻。

  闻瑶嘲讽道,“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无非就是我一厢情愿地追着你赖着你。”

  “可,思远,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你啊,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呢,我哪里就比那个女人差了,她能在你工作困难的时候及时地安慰你吗?她能给你事业提供一丁点的帮助吗?呵,我听说伯母也不喜欢她呢。”                        

                            

  前些阵子,闻瑶接到了一通电话,她很惊讶,是季思远的妈妈打来的,跟她说了好大一堆话,闻瑶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她里面的深意。

  季思远皱眉,不用猜他都知道定是母亲跟闻瑶说了什么,才让她有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说出的话既无情又冷漠,“闻瑶,事实是,我不爱你。”

  门啪嗒一声响,隔绝了里面的女人和外面的男人。

  闻瑶仰起头看着头顶白压压的天花板,眼眶还是不争气地开始泛红,没多久,泪水糊了她一脸。

  有几滴落到了女人唇色极淡的唇上,味道咸咸的,带着苦涩……

  …  ……

  后两周有个实验比赛,是安大和隔壁西法大学的校际赛,向珊本以为自己还没有资格参赛,陈慧如给她带来了个好消息,说陶教授同意了。

  向珊很讶异,这种校际比赛一般都是要那种在实验室呆了半年以上的同学才有资格参赛,她才进来一个多月,按道理是没法去的。

  她被这个消息震晕了,呆呆地看着陈慧如。

  陈慧如以为她惊喜过头惊傻了,挥着手在她面前晃,“你不会傻了吧?”

  向珊回过神,问她原因。

  “我跟教授说我需要一个助手,你虽然是刚进来的,但平时闷头做事儿,稳重踏实,我就问问他能不能带你一起呗,结果他就同意了”。陈慧如摊着手,脸上挂着轻松的笑,跟她解释。

  “哎呀,跟着姐混,你就不用担心啦~”。见她没什么反应,陈慧如拍了拍她的肩,语气颇有一种大姐大罩着小弟的气势。

  向珊不想笑的,但实在是忍不住了,眼弯了起来,笑着感谢她。                        

                            

  这次代表学校参加比赛的一共有八个人,除了她和陈慧如之外,其他的成员都是男生。

  时间紧张,八个人都卯着劲儿做实验,一天除了上课时间,他们都呆在实验室里。大家都是晚上十点多快十一点才回宿舍。

  向珊接到简枫的电话时正在回宿舍的路上。因为跟古晚关系好,简枫跟古晚在一起后请她吃了顿饭,是那时候留下的联系方式。

  不过两人没聊过天也没通过电话,估计这次是古晚有了什么事儿。

  她把手机放到耳廓边,简枫礼貌跟她问好了几句才切入主题,“你知道这几晚古晚都忙去哪了吗?”

  向珊走到一棵梧桐树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些天她也注意到了古晚回来的时间变得比平时晚了。不过她以为是因为简枫下个学期要走,古晚想跟他呆久一点。

  她这样想就没有多心,如今简枫这么一问,那就说明古晚并不是跟简枫在一块儿。

  可是古晚也没跟她露什么口风,她也不知道她的行踪,可简枫还在等着她的回答,思忖了片刻,向珊只好回他一句“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

  从她这里得不到什么信息,简枫挂了电话,估计是找其他人问去了。

  向珊若有所思地回了宿舍,古晚果然还没回来,这几天做实验精力有些跟不上,她都是早早地就睡了。

  古晚大概是在她睡着之后回来的,她懊恼,自己这几天的确是忽略了古晚。

  这天晚上,洗完澡,她一边看着资料一边等古晚回来。

  大概到了快凌晨的时候,宿舍的门才有了动静。

  古晚神色疲惫地走了进来,看见向珊在下面吃了一惊,问她“你怎么还没睡呀?”                        

                            

  向珊看她脸色极差,明显是熬夜熬的。她盯着古晚,“简枫给我打电话了,问你这些天晚上都在忙什么?”

  古晚脸色微变,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我……学习去了。”

  向珊还不了解她,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撒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沉着气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说。’’

  古晚听出她话里的担忧,知道这下瞒不住了,只好跟她坦白。

  “我去兼职了。”古晚低着头闷声说“我决定了,我想陪他一起出国。”

  向珊一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她的意思。

  古晚是小资家庭,她没有哥哥姐姐,家里还有个妹妹还在读书,如果她想跟着简枫出国,家里肯定是不同意的。古晚想来想去,只有自己存钱这个办法行得通。

  向珊知道她是去兼职,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就又提了起来,她不明白什么兼职需要做到半夜。

  古晚躲开她怀疑的目光,犹豫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在无线活力。”

  向珊听说过这个名字,印象里那是安城最大的一家娱乐场所,去那里的人有两种人。

  一种就是极为正经的人,衣冠楚楚的生意人。另一种就是极不正经的人,衣冠禽兽和败类。

  古晚觑了她一眼,见她眉头发紧,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赶紧保证道“你放心,我在里面就是个端茶小妹,那些人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向珊还是不放心,想劝她辞了但又知道古晚虽然看着心大,可有时候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想了想,她抿唇叮嘱她,“以后有什么给我打电话,不用怕麻烦我。”

  古晚叠声说好,跑过来抱住她的腰,头发蹭着她的胸,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好阿珊,我知道你最好了,那这件事可不可以……嗯…就是不用告诉简枫呀?”                        

                            

  “你要是说了他那人肯定就不让我去了。”古晚可怜兮兮地翘着嘴角,使劲磨着她,就差在地上撒娇打滚了。

  向珊招架不住她的架势,无奈地点点头,古晚笑得贼兮兮的,在她干净的脸上啵唧了一口。

  ………,

  这两周忙着比赛的事宜,向珊都抽不出时间跟季思远去吃饭,不过季思远这两周也很少约她。

  面见得少,微信上的交流多了起来。

  季思远跟她说最近公司开始研发一个很有创造性的软件,办公室里的人转得跟陀螺似。

  向珊也知道他现在升了职,不像以前那样轻松了,正好两人都忙,并不会觉得冷落了对方,感情变淡。

  实验赛的场地在本校的一个临时设置的实验基地。因为是校联赛的缘故,学校人员限制方面宽松了很多,许多人都过来凑热闹。

  实验桌分两台,一边是向珊她们这队,另一边是西政那队,两方隔着好长一段距离。

  哪一方完成的实验速度快,哪一方获胜。

  裁判桌坐着四位裁判,安大的两位教授和西大的两位教授。

  前两年安大也不是没和西大打过实验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大实验人才比西大少的缘故,前两年安大都输了。

  陈慧如是参加过前面两次比赛的人,这次是她最后一次参加校联赛,谈起当年的耻辱,陈慧如跟打了鸡血似的目光炯炯,她信誓旦旦地跟向珊保证,“老娘这次拼了也得给老陶博个好名声回来。”

  向珊把这段时间每个人的努力看在眼里,她重重的点头,“师姐,我相信你。”

  两个穿着白色实验服女孩儿相视一笑,笑得自信又恣意。                        

                            

  比赛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掀起帷幕。随着裁判的一声洪亮的“开始”。

  两边的比赛成员都快速动了起来。

  瓶瓶罐罐发出的声响让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观看栏外的观众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每个人翻飞的手指以及那人手上拿着的五颜六色的瓶子。

  裁判员的手上的秒表已经快来到了终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perfect”,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聚集在了那个张扬肆意的女孩子身上。

  几秒后,人群一阵骚乱,是安大的学生在欢呼雀跃。与这边不同的是,另一边学生鸦雀无声。

  陈慧如得意的目光扫过后面实验台上的对手,脸上挂着明媚艳丽的笑。

  向珊看着这一幕,唇边的笑也慢慢扩大。

  等人群散了,向珊和陈慧如才回到实验室换下白大褂。

  这次给学校争了光,陶教授引以为傲,带着学校的祝贺过来满意地夸耀了他们一番,“你们非常棒,为了表扬你们,过两天学校给你们举办一个颁奖大典,有神秘礼物哦。”

  陈慧如从赢了之后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一听到神秘礼物就满眼放光,兴奋地叫道“教授快给我们说说,究竟是什么礼物,让我们开心开心。”

  “天机不可泄露。”老教授神秘一笑,留下这句话把向珊叫到了一边。

  向珊跟着他走实验室西边的花廊上,陶教授脸上一派慈祥“这次比赛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向珊觉得这次自己并没有出到什么力,陈慧如她们才是这次比赛的中坚力量。

  她笑了笑,给出忠实评价。

  陶教授点点头,以示认可她的说法。他背着手,看了眼面前乖巧的女孩子,心里有了底。                        

                            

  目送着陶教授走远,向珊刚想原路返回,迎面走来了一个陌生男人,手里捧着一束花。

  为什么说陌生,因为他穿得很正式,一身纯黑的西装,不像学生。

  男人径直走到向珊面前,温和地问了她一句,“请问是向珊向小姐吗?”

  向珊迟疑地点了下头,男人立刻就把手上的花递给了她。

  什么也没说就转头离开了。

  向珊:“……”。

  她一头雾水地站着,直到怀里的花香盈满鼻尖,她才反应过来。

  是橙色的郁金香,在市面上很难见到。

  花瓣一瓣一瓣的,触感细腻,淡黄色的日光增添了美感。

  唇角不自觉地翘起,向珊想起手机上的一条信息。

  比赛的前天晚上,季思远给她发来一条消息,说很抱歉不能来看她比赛。

  她猜,这是他表达歉意的方式。

  她觉得,自己的心口溢满了蜜水,甜丝丝的。

  晚上,陶教授还安排了庆功宴,知道这些年轻人的喜好,特意订了一所中档KTV包房,他没去,就为了让一帮学生玩的自在嗨皮。

  男生们平日被拘束在沉闷无聊的实验室里,这次难得出来放松一回,性子都放开了,k歌的k歌,玩游戏的玩游戏,包房里热火朝天的。

  向珊跟陈慧如一到包间,就被拉进了战局,陈慧如性子放得开,再加上跟那帮男生处了很久,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一片。

  向珊看了眼那个游戏的玩法,是她没有玩过的一款,她笑着推拒了一个男生的邀请,自己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

  玻璃台桌上放着好几包不知道是谁买来的蜜饯,向珊捻起一包,撕开包装拿出一小块。                        

                            

  蜜饯的果香味很快就充斥了口腔,甜甜糯糯的。

  不过吃多了就会很腻,向珊吃了两三块儿就放下了。

  拿纸擦了擦手,旁边的陈慧如玩的很投入,时不时听到她激动兴奋的声音。

  一圈儿的男生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那边热火朝天的,向珊在角落里有些安静冷清。

  不过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很美的享受。

  可享受是短暂可贵的。

  这种享受在接到古晚的电话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古晚六神无主的声音让向珊心揪了起来。

  她柔声安抚她几句,待问清了地址后拿起包就要走。

  陈慧如余光瞄到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过来问她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

  电话里的古晚声音脆弱又无助,向珊一心想着过去看看情况,匆忙间只摇了摇头。

  陈慧如很少看见她这样六神无主,忙拽住她,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古晚是她的朋友,不是陈慧如的朋友,向珊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不敢让她淌这趟浑水。

  “没事,就朋友出了点事儿我去看看。”

  她语气轻松自然,陈慧如没看出端倪,放她离开。

  向珊出了KTV,到路边拦了俩出租车,报了个地址后,司机就飞快地开起车子。

  ktv离活力无限不远,但半个小时的车程在心急如焚的向珊心里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到了灯红酒绿的那片区域,她越过一群群魔乱舞来到二楼的一间包厢。

  门很轻易地就被推开了,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包厢很大,大到能容得下一百多人。此刻里面坐着十号来人。一半衣着暴露的女人和一半衣衫不齐的男人。                        

                            

  每个男人左拥右抱着一个女人,晦暗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让向珊看清了他们已显老态的脸和臃肿的大肚腩。

  靡丽的五色灯光、嘈杂的歌声,呕人的熏酒味、呛人的烟味、老男人的汗臭味混杂在一块儿,形成一片糜烂腐朽的酒池肉林。

  向珊环顾四周,找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古晚。

  原本吵吵闹闹的包厢在她闯进的那一刻就像按了暂停键,安静了下来。

  古晚也发觉了异样,转身过头看见是她,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奔了过来。

  向珊检查了下她的衣着发现是完好的,脸上也没有伤,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古晚脸色煞白,嘴唇因为惧怕颤栗着。她今天过“无限”上班,同事突然身体不舒服,经理就安排了她过来这边。

  “无限”是安城最大的酒吧,进去里面消费至少万子开头。同样,里面的服务生和小姐的薪水在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说推销出去的酒水钱,就是一些大方的客人给的小费就能顶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古晚之前有听同事听说过这间包厢里面的人权势不好惹,都是一些难缠的主儿。

  她有心想退了这份差事,可想了下那不菲的小费,还是咬牙进去了。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她一进去,那些油腻□□的目光全部都黏在了她的身上,她忍着恶寒给主位上的一个老男人倒酒。

  无限的制服是那种露脐的超短裙,古晚怕走光,每次都会在里面穿一条黑色的打底裤。

  所以当一双粗糙生茧的手滑到那打底裤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身上就像被滑腻腻的蛇缠住了一样,浑身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当她反应过来那是只手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拿起手边的红酒倾数泼到了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脸上。

  泼完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她想起同事吴晓嘱咐她的话,“那间包厢的人非富即贵,不是当官儿的就是有钱人,你可把他们伺候好了啊,别给自己惹事儿。”

  中年男人王雄是里边儿最有钱有势的主儿,被古晚泼了满脸的酒,油腻的液体顺着他发黄松弛的脸皮流了下来。

  王雄在众人面前被古晚下了面,又看古晚一副清高白莲的模样,怒从中来,想要扳回点面儿。

  叫古晚伺候他一晚上,就放了古晚。

  古晚性子刚强,更何况王雄还是这么一个比她爸还老的老男人,居然这么羞辱她,感觉一股浊气直冲脑门,她给了王雄一巴掌。

  脸都打歪了,她也彻底走不出那间包厢了。王雄说她什么时候肯从,就什么时候从里面出去。

  古晚没办法,哭着给向珊打了电话。

  王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儿,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他放下手中的杯子。

  缓缓从沙发处走到两人的位置,感知到危险的接近,向珊退后半步把古晚推到了她的身后。

  眼神蓦地警惕起来,她看着逼近的王雄。

  倏地,王雄在距离她两三步的时候突然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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