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两个心眼儿多的合作
许如意把妇人带回酒楼里，又叫小二端上一些好吃的茶水点心，尽心尽力地招待着。
女人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胳膊枕在桌上，肩膀不停地抖动着发出轻轻的抽泣声，夹杂着以往在王家浪费许久的愤怒和悲伤。
许如意心生怜悯，默默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放在桌前，直到人稳下心绪，才听到对方慢慢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抱歉，让你见笑了。”
女人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眶又红又肿暗藏着坚定，好似终于下定决心。
她嘴里发颤着说：“我原本是合欢楼的一代名伶，你别嫌弃我，当时我一天能为楼里的妈妈挣下不少于一百两的银子，身价更是按黄金来算。”
“然后呢？”
许如意轻声问。
女人小嘴抿着，虽然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又不停地往下掉：“我自负美丽，年轻时无人看得上，从朝廷命官到富甲商人一个个耗过去，终究磨得人老色衰，被620银子售卖给王家，得到一个小妾的身份。
我以为终于能够稳定地住在王家里，获得该有的一切，然而，天不遂人愿。
我的第一个孩子被主母打掉，第二个孩子意外落水，眼下是我第三个孩子，正是五岁的时候，偏偏把我赶出了王府，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她又开始呜咽，试图用手掩盖痛苦，时不时的喘气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
许如意走上前拍着人的肩膀轻轻安慰，胸前的衣襟被打湿了一大片，左一块白的，右一块粉的，全是胭脂。
不过她半点不嫌弃，从对方的言语中获得一丝微妙的同仇敌慨。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我方才听到你说要报复王家。”
等到人情绪稳定下不少，许如意慢慢引诱着人开口。
“恕我直言，以你目前的势力来说完全不够看，你连一分钱都没有，如何与王家针锋相对？”
“我知道你说的在理。”
妇人的妆全花了，在抽泣里恢复平静。
“我不怕告诉你。王家用多年的积蓄准备给主母的儿子买下官职，目前正在沟通中，等到来年春闱之期，能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官。”
她一语惊人，许如意直接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回过神：“你、你说的是真的？官商勾结…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死罪啊！”
“我哪敢说假话！”
妇人凄惨一笑：“账本明明白白的写着，是我偷偷瞧来的。只要有那个账本，一切好说。”
提起此事，她神情有些傲慢，透露着长期被王家伤心下流露出的麻木和冷然：“我虽是一介女流，没办法令王家抄斩，谁让我恰巧知道一些…让王家无法运转的事。”
哪里是无法运作，再过激点能满门抄斩！！
许如意傻了。
女人转头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别告诉别人。”
“我知道的，放心。”
许如意敛下眉目没有再谈，主动把盘子里的糕点往妇人那边推了推，实际上在掩饰心中的惊涛骇浪。
没想到靠张少一条消息的蛛丝马迹，摸到了打击王家的致命点。
该如何去拿那账本才好？
她想着，不自觉问出一个问题：“你不想把你的孩子带走吗？”
妇人正吃着糕点，动作接连慢下来，过了很久回答：“想啊，怎么不想…”
她沉默着，忽的双眼一亮：“不如我们进去把他带出来？！”
提及此事，女人神情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我偷偷去王府把孩子带出来如何？你同生为女人，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不，我不理解。
许如意开始反思是不是给对方的刺激太大了，表情有些木然。
对方继续说：“再者，你需要什么我也可以帮你…我瞧你房间布置的利索，一身粗布麻衣、长的俏丽，鼻间上明显的红痣最漂亮…倒有点像老管家提起的医馆老板。近日，他们总为此事犯愁，更在那天花去二两黄金，我听到耳中还在想是什么奇女子？”
女人笑得灿烂，而许如意诡异从其中听出一些示好和威胁。
“你一早知道。”
许如意当即不再装了，恢复成冷淡的模样。
“我又不傻，你家那小家丁早上偷偷摸摸瞧了半天。往几日，我看他在你医馆的工地里忙活。”
妇人捂着嘴避免笑出声：“我是王家这事情上笨了点，不代表我眼睛瞎呀。”
好吧。
许如意一时无言以对，万万想不到成也张少，败也张少。
两人在沉默中达成了条件，话题一转，继续吃着没有吃完的糕点。
小二按照许如意的吩咐端上笔墨纸砚，两人开诚公布地商谈着具体细节，正式开始商量着作战计划。
“你…”
许如意迟疑，妇人自觉搭上话：“称呼我为花娘即可。”
“那你叫我如意吧！若是你以后愿意，可以带孩子来医馆里打零工。”
许如意这句话不是贸然说的。
一是医馆现在缺个聪明伶俐的人，帮助张少经营。
二是在她的身份早被花娘看透了，对方没有直冲冲的揭穿身份，反倒最后将王家的把柄说尽才露出想法，想来世一早有进“贼船”的打算。
不愧是在高级经营场所、花开十年不败的名伶。
意外收到邀约的花娘惊喜不已：“若是如此极好，我会算账，定然好好帮你。”
两女人同样是暗地里心眼子多、各有所需，偏偏在对付王家的事上一拍即合，再和谐不过了。
这个特殊的女子会议从天亮开到天黑。
蒙蒙的天光盖在大地上，徒留酒楼天字号房仍亮着灯。
花娘一早起床梳妆打扮，许如意托张少去采买了两件奴隶市场里最常穿的百家衣，两人各自换上，又从厨房拿了些煤炭、灰泥使劲往脸上抹准备着。
再照镜子一看，哪里认得出以前的半分模样？活脱脱的一个从泥地里滚过的小子！
换裴安来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娶错了人？
对此，许如意最是满意。
来到王府门口，花娘最终假装成妥协的模样，上前轻轻地扣响了大门。
“谁啊？”
王府里传来应答的耳熟声音。
猎物来了，三人相互眼神对视。
成败在此一举，白日偷上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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