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心的重量
“三十三，我问你。”让人没想到是，青衫忽然将所有黑色藤蔓都收了起来，聚集在自己身后，完全不设防地面对着三十三。
“你知道地球有多重么？”
“地球？多重？”三十三一愣，她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自己这种问题。
“以地球的计量单位来说，大约是60万亿亿吨。”大概是知道三十三从未想过这类的问题，所以青衫直接将答案说出来了。
“而如今的人类重量加起来，大约是4.2亿吨。”
“60万亿亿对比4.2亿，人类还真是渺小啊。”青衫感慨。
“你想说什么？”三十三觉得他莫名其妙。
“本该如此渺小的人类，却能从中诞生你和冉空这样的天才，原本搬起一块巨石都费力的你们，现在却可以轻易毁灭一座城市，甚至是半颗星球……你不觉得这样的个体差异有点不公平吗？”青衫问。
“有什么不公平的？”三十三皱眉，“我的实力是我自己一步步修炼来的。”
“没错，但你不得不承认你的天赋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青衫点头。
“同样是人类，同样是进化者，凭什么你修练一天抵得上别人修炼十天？凭什么你就可以轻易凝结秘力种子，而其他人甚至感应暗能量都困难？”
“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健康，有的人却天生有缺陷？”
三十三的瞳孔一缩。
她已经对青衫接下来要说的话有所预料了。
“我劝你，再好好想想你要说什么……”三十三的眼神变得极其危险。
“阿烟……真是个好孩子，如果他能活到现在，估计已经在上大学了吧？”青衫丝毫没有被三十三的威胁给吓住。
“你这……混蛋！”三十三的情绪瞬间被狂怒所占据。
“要是他能活着，或许你现在也不会成为狼烟的首领，甚至不会踏上进化路，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姐姐看着自己的弟弟长大成人……”青衫自顾自地说着。
“闭嘴！”三十三咆哮，那件事是她这一生中最难磨灭的伤痛，每一次提及都会让她心里如刀割般剧痛。
下一刻，三十三就想要暴起将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给杀死！
“我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吧？阿烟？”然而青衫笑了，那是世间最恶毒的笑。
“来，跟你姐姐打个招呼吧？”
原本撤离青衫的藤蔓，在他身后聚集起来包成了一团。
随着青衫的话音落下，黑色藤蔓四散开来，露出了里面出现的人。
三十三忽然停止了攻击。
一个小男孩从青衫身后一颤一巍地走了出来。
“姐……姐？”
清秀苍白的面庞，就像他死去前的模样。
三十三的眼神从狂怒，变得无比空洞和绝望。
“姐姐……”
“姐姐？”
……
“姐姐，坐牢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去赎罪了。”
“那我们还见得到爸爸妈妈吗？”
“……见不到了，但还有姐姐陪着你呀。”
————
“喂，小鬼，你爸妈欠了我们20万，别以为进去就没事了，父债子偿，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我、我们没钱……”
“没钱？没钱不知道想办法？看你长得还挺嫩，跟叔叔去睡一睡先还还利息也行？”
“别碰我姐姐！”
“滚！哪儿来的小东西！”
“别碰阿烟！”
“我操，这小妞还有点力气！”
“别打我姐姐！”
“妈的！好重的拳……你、你他妈给我等着，老子今天不把你抓去当妓跟你姓！”
“阿烟，快跑！这个房子我们不能住了！”
————
“阿烟，听我说，等下我去把那个卖包子的老板引开，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可……姐姐，这样是不对的……”
“乖，听话，等你吃饱了姐姐就去找工作，到时候我们就不用这样了。”
————
“多少？十三岁？去去去，我们这儿不收童工。”
“没办法小姑娘，你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这被抓住就是重罚，我们不敢要啊……”
“小朋友，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一直在街上乱逛呀？要不要我报警……哎，小朋友别跑呀！”
————
“什么？打拳？你才多大？走开，这里不是孩子能来的地方，我们也不要女的。”
“老杨，那边的沙包怎么破了一个？”
“嗯？我刚刚看还是好的呀，哪个混蛋玩意儿下手没轻没重打破的？”
“啥？是你？！”
————
“姐姐……那些人看上去好凶啊，你真的要去跟他们打架吗？”
“没事的阿烟，姐姐很厉害的，等赚到了钱，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
“姐姐，这个真好吃，你的伤还疼么？”
“嘶——不疼不疼，跟我打的那家伙比我伤的更严重呢。”
“姐姐，你以后别那么拼命。”
“我知道我知道，快吃吧。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要跟上。”
“你不也正在长身体……”
————
“阿烟？你没事吧？怎么突然把碗摔了？”
“我……咳咳！哎呀，对不起，我的手突然没力气了，没拿稳……”
“没事没事，再点一份就好，你最近怎么一直没什么精神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没力气……”
————
“抱歉，你弟弟得的这个病……我们医院也没办法……不如说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这就是不治之症。”
“这病叫做肌萎缩侧索硬化症，通俗点来讲就是渐冻症，病人会逐渐失去对自己的身体的掌控。先是手脚，而后是躯干以及五官，最后连呼吸的肌肉也控制不了……”
“我们只能尽量延长患者的存活时间，其他的……就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阿烟一直都很健康，他小时候也没得过什么病，怎么会突然患上绝症！”
“抱歉，渐冻症这种病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具体的病因，它会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哦对了，我认识一位医术很好的医生，是仁青医院的青医生，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但也别抱太大希望。”
————
“姐姐，你最近比赛的时候下手怎么这么重呀……我看对面伤的好重……”
“没办法，姐姐需要连胜，必须要速战速决……”
“但你把对面打死了怎么办？”
“来这里的都是亡命之徒，死了也只能认命。”
“不行，万一对面也是有家人的呢？以后你不许下这么重的手了，不管打谁都要收着力！我不想你……不想你因为杀死别人心里难受……”
“嗯……那我尽量？”
“哦我想到一个办法了，当你想对被人下重拳的时候，你就把对面想成是我，这样你就不会把别人打死了！”
“哈哈，你小子……”
————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瞎说，你活的好好的呢。”
“可是你都给我买轮椅了……”
“这是让你好好休息，别乱跑。放心，姐姐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
“等姐姐赢了，就带你去看最好的医生。”
————
那张脸触发了无数的回忆涌上三十三的内心，庞大到要让人窒息的情感不断冲刷着她的灵魂。
那些回忆碎片就像是玻璃碎成了锋利的碎块一般狠狠的扎在了她的心里。
“阿……烟？”
三十三看着面前病弱的少年，语气里充斥着无尽的悲伤。
“是的，三十三，好好看看这张脸。”青衫站在少年身后，笑得愈发猖獗。
“这是你的亲弟弟，你应该没忘吧？”
“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么？没错，是因为呼吸衰竭，当年他身体甚至衰弱到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但是看看你，你作为他的亲姐姐，却有着全人类最强的身体。别说生病了，就算你重伤到只剩下一颗头说不定都能逐渐恢复吧？”
“真是讽刺，都是同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人，命运却是两个极端。一个获得了最孱弱的身躯，一个却是最强。”
“你就不觉得有那么点不公平……以及良心不安吗？”
青衫简直要笑出声来。
“闭嘴……”三十三低下头，攥着的拳头已经因为太过用力将指甲嵌入了肌肉里，随后淌出血迹。
“就算让我闭嘴，也掩盖不了命运的不公平。”青衫看着三十三因痛苦而剧烈颤抖的身体，一脸舒畅。
“但是现在，你还有挽回的机会。”
三十三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拳头。
“我这里有阿烟的完整基因数据，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给你一个健康的、新的阿烟。”
“我甚至还能将他所有的记忆录入进那具新的身体里，一模一样的身体再加上一模一样的回忆，谁又能说他不是你的弟弟？”
“只要你别来干扰我，让我完成应当做的事，你和你弟弟就可以在新的世界中无忧无虑的生活，甚至我还能许诺你不失去自己的自由意志。”
“你……为这件事提前做了很久的准备吧？”三十三听完之后只是开口问了这么个问题。
“还行吧。”青衫淡淡地回答着，“要知道，我可是全世界第一个知晓你天予君身份的人呢。”
“当年在看到你作为天予君潜力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份基因数据迟早用得上，所以也顺便将阿烟的记忆数据也拷贝了一份。”
青衫倒是很诚实，三十三听到这句话之后则是笑了。
她抬起头，双目猩红。
“你干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做的就是拿这件事来侮辱我的阿烟。”
“牙骸——螭狼战形！”
————
“喂，小子，醒醒。”
“快醒醒，太阳晒屁股啦！”
“再不醒你的朋友们就要死翘翘了哟？”
“啊！”
久天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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