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借尸还魂
冥界寂静的天空上。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道惊鸿，突然凌空劈下，结结实实地劈在了东宫逸燃烧的身躯上。
就像天忽然开了一道缺口，流下来的天河一下浇灭了五彩的火焰，却激醒了白云生心底最深处的警惕。
这种警惕，他已经五百年没有过了。
那道惊鸿过后，冥界还是那个冥界，河还是那条河，人还是那个人。
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刚刚似乎只是老天不经意地打了个喷嚏。
可只有白云生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刚刚那个人了。
衣着身材，相貌五官都没有变，可那双寒星似的眼睛里，属于东宫逸的目光已经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黑一白的两只瞳孔，射着一种地狱般的冷光。
这种冷不是如堕九幽冰窟似的冷，而是一种洞穿灵魂的冷，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冷。
这两道目光白云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那时候它还没有这么冷。
此番只是对视了片刻，白云生便已受不了这道目光的逼视，从脚底到天灵都打起了冷战。
可他的声音仍然努力保持着平稳，问道：
“你是谁？”
“东宫逸”脸上露出一种极为怪异的微笑，就像把两张笑脸叠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的白云生眼中忽然涌上了一种无法言表的惊诧，听着眼前人比那怪异的微笑更怪异的声音：
“白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白云生眼中的惊诧，在这句话落下后酿成了口中的惊恐，脱口而出地叫道：
“是你们！”
“东宫逸”仍旧诡异地笑道：“不错，是我们！”
细细听去，才发觉这声音就像两个人同时在说话。
而在白云生的脑海中，已经把它分成了两个人的声音，两个曾与他在冥界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的声音。
准确的来说，是两个鬼魂的声音。
两个应该早已在地狱中灰飞烟灭的鬼魂。
“东宫阿难，西乞终！”
认出对方身份的白云生渐渐平静了下来，历经种种生死，看破是非因果的他心里忽然泛起了浓浓的自嘲。
此时此刻，东宫阿难和西乞终“身上”也燃起了五彩的火光，不过那火光只烧了一会，便回到了他们体内。
显然，即便只有精神和意识，他们依然比那个东宫逸强大的多，已经控制住了冥界五行本源的吞食，正在炼化体内的五行源气。
冥界五行本源对他的“吸引”也正在慢慢变小。
这一点，白云生看在眼里，乱在心上。
倏地，脑海中飞过惊鸿一闪。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什么天书秘录，什么源气流失，什么天地失衡，什么生灵涂炭。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刻！
看着眼前窃取了东宫逸永生之躯，死而复生的两只鬼魂，白云生失魂落魄地说道：
“我早该想到，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古老的阴谋。”
对面身体中东宫阿难的声音传来：“不错，这一切都是我与西乞兄的计划，为了这副永生之躯，我们两个孤魂野鬼在冥界蛰伏了千年万年。”
白云生极为罕见地露出了鄙视的目光，盯着“东宫逸”，冷冷道：“碧落黄泉在一起，你们就不怕生死相克？”
“哈哈哈···如今生死已相融，何来相克？再者吾等只是一缕魂魄，又谈何相克？”
“哼，两只鬼住在一个身体里，不觉得挤吗？”
白云生的声音越来越冷。
西乞终的声音接着传来：“成为天行者已无生死之分，虽然只有一具肉身，也勉强凑合了。”
白云生嘴角一抽，毫不留情地拆穿道：“是西乞翁没有一起来吧。”
西乞终的声音赞赏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的确计划让他们两个一起来到冥界，再借尸还魂。”
白云生冷笑道：“可惜，从阿鼻狱离开后，我没有完全听从你们的计划，让他俩死了一个。”
东宫阿难叹了口气，道：“不错，没想到你居然能剥离天珠里的本源之气，是我们小看你了。”
在鸠占鹊巢了东宫逸的身体后，关于他们“死后”阳界的一切，两人都已知晓了。
白云生忽然扑哧一笑，嘲讽道：“你们这些躲在背后耍心机的人，似乎从来没有高看过我。”
西乞终收起了欣赏，淡漠道：“但是我们成功了，而你，就要死了。”
面对一个比东宫逸更加强大的对手，白云生脸上此时毫无惧色，他似乎早就想到了会到这一步，镇静道：
“我千算万算，仍没算到是你们两只鬼魂在作祟。真是天意……”
东宫阿难不为所动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和西乞终已经没了耐心，因为他们还需要时间完全炼化体内的本源之气，待那时，他们才是货真价实的天行者，拥有与天地同寿的资格。
在他们眼中，无论是白云生，东宫逸、西乞翁、龙与凤，还是方圆和祖海的万千生灵，不过都是沧海桑田中的一粟稻谷，是他们超脱轮回、得到永生的垫脚石而已。
白云生此刻就像一个撞破了南墙，终于感觉到疼的小和尚，摸了摸鼻子上“厚厚的灰”，喃喃道：“我以为找到了因果，了结了因果，却没想到，自己还在因果中。”
西乞终言色中带着一种老虎对绵羊的怜悯，说道：“送你走之前，我们可以告诉你真相。”
白云生嗤笑道：“真相还重要吗？”
东宫阿难的声音回答道：“不重要，但可以让你走得明白些。就当是我们对你的感谢。”
此时，白云生已经卸下一身警惕，放弃了任何抵抗，就如这忘川之水，平静得没有一圈波纹。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东宫阿难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西乞终，这位黄泉始祖倒也没客气——对他们来说，此时的白云生真的太渺小了，能让他明明白白地死去，是他们对他一系列“功劳”的莫大恩赐，也是为他们以后生命积攒的阴德。
但这个故事听起来，就像一个人饥饿时嚼了一张纸，吃了一片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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