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冠军教练
两人从奶茶店出来时，太阳仍斜挂在半空，此时离晚自习时间还早。蓝天伸直了脖子，四处瞅了瞅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迟疑片刻，悄悄地伸出手去，握住了陈嫣柔弱无骨的小手，后者双眼陡然瞪大，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拒绝，两人心有灵犀地向一处老年人活动广场缓缓走去。
一路无言，蓝天歪着脑袋朝陈嫣看去，只见对方俏脸通红，双目含羞，黑长的睫毛扑哧扑哧地颤动着，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慌乱，纤纤细手静静地握在自己手里，不由得心头一热：“天气真好...”
到了广场，陈嫣马上缩回自己的手，朝蓝天羞赧地眨了眨眼睛：“人很多...”
“...”好像大街上人不多似的！蓝天极度无语。
寻到一处长椅坐了下来，陈嫣发觉蓝天突然沉默了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远处，好奇地顺着蓝天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水泥空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只篮球架，只有一个干瘦老头拿着篮球在那儿自投自抢。
讲真的，陈嫣自己都觉得这个老头范儿很足。
看着蓝天一脸的惊异，陈嫣悄声说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是个高手！”
“不会吧？要不你过去试试？”陈嫣对蓝天信心很足。
蓝天此刻正跃跃欲试，再听陈嫣这样讲，顿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率先起身：“走，咱俩过去!”
径直走进了半场中：“老爷子，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咱们两个玩吧？”
“你也会打球？”老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看着旁边含笑而立的少年，一脸不屑。
“谈不上会，喜欢玩！”蓝天一肚子的郁闷。
“好！咱俩比比罚篮？”老头把篮球扔给了蓝天，“二十个一组，比三组，敢不敢？”丝毫不拐弯抹角。
“恭敬不如从命！你先还是我先？”不知为何，蓝天此刻特想秀一波。
“少年要戒躁！小伙子，你还是先热个身吧！”老头语气开始缓和。“不需要，我就直接开始了！”蓝天说完，看了一眼站在球场边的陈嫣，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老头看着蓝天的举动，一本正经地说：“认真点!小姑娘，过来捡球!”这句话却是对陈嫣说的。
陈嫣乖巧地嗯了一声，轻移莲步，来到了篮板下面。
蓝天站在罚球线上，两脚自然分开，右脚稍稍靠前，右手将球夹在腰侧，深呼吸一口，接下来抬头看了看篮筐，将球在地上拍了两下，然后左手扶球，右手持球，下肢微微蹬地，双手将球举起，最后手腕一抖，利用食指跟中指将篮球投了出去，出手极为柔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瘦老头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蓝天的动作，出手的那一刻，瞳孔骤然收缩，但很快恢复了正常，默默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蓝天用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九投全中，老头脸上彻底露出了笑容：“小伙子，有点料！”
轮到老头罚球，蓝天走到陈嫣跟前：“你看着就行，我来捡球！”体贴的举动换来陈嫣嫣然一笑，频频点头。
让二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个老头竟然也是十投十中！
第十个球入筐后，陈嫣捂住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么厉害！”
老头自傲的笑了一声：“小伙子，不要以为就你投篮准，深藏不露的人多了去了，切记不要骄傲满足，故步自封！”狂妄的口气跟他的体型实在是不对称，“一比一!”
“老年人也要戒狂！”蓝天很不服气地呛道。
第二组开始，蓝天又是十投全中！
这边两人的明争暗斗已经吸引过来广场里好多人的观看，蓝天每投进一个，都会适宜地响起一阵叫好声，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反倒把给蓝天捡球的陈嫣闹了个大红脸，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还真有点不适应。
蓝天下场的时候，陈嫣红着脸竖起了大拇指：“你真棒！”
“那是自然！”陈嫣的陈赞，蓝天很是受用。
老头又是十投十中！
“二比二！”老头提醒蓝天，“就看你第三组咯！”
假装没有听到，蓝天再次站到罚球线上。
十投十中！
“不错不错!”老头呵呵笑着，喜出望外。
老头第三组，依旧是没丢一个！
待老头下场后，蓝天接过了篮球：“老爷子，咱俩算是打了个平手！”
“嗯，你投篮很稳啊，姿势也很标准，几岁开始打篮球的！”老头语气里是再也掩藏不住的赞许。
“八岁！不过接触篮球更早，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蓝天如实回答。
“小子!你眼前这老头可不简单。”围观群众里一位中年人高声对蓝天说道，“他可是五中退休下来的、咱们县著名的冠军教练！”
蓝天闻言内心猛地一震，听父亲蓝国安说过，宁安县在他上学的年代，五中校篮可是叱咤风云的存在，在整个县城难逢敌手。不仅年年冲出县里，就是杀进市里，也是屡屡包办全白海市冠军，一时间势不可挡，风头无二。五中校队主教练方松博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有好事者给他起了绰号“冠军教练”!
只是后来他退休以后，五中校队的水平就开始呈抛物线式下降，不仅如此，这么些年，整个宁安县的篮球都如死潭一般，毫无起色，每年去市里打比赛的队伍，首轮就被淘汰。
接下来的事蓝天就很清楚了，直到近两年，宁安一中打进了市里，并且连续两年进入四强，只是最后不敌隔壁平靖县六中，最终落败，这都是这些年来宁安县篮球最好的成绩。
宁安县很多人都记得当年的那个冠军教练，难道就是眼前这干瘦老头？
“您是...方老教练？”蓝天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头眼睛一瞪：“小娃娃，你可以叫我方老，或者方教练，多此一举！”
蓝天一怔，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嫣看着心上人不知所措的样子，走上前来笑意盈盈地说道：“方老，我们有幸见到您老人家风采，真是开心得很！”
老头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由内而外散发出浓浓的年轻气息，怎么看怎么般配，顿时心情大好：“还是女娃娃会说话，你小子好好学着点!”又瞪了蓝天一眼。
陈嫣咯咯笑了起来，惹得蓝天愈加得不好意思。
“小伙子，试试三分？五个角，左右零度角，左右四十五度角，九十度角。”方老此刻一本正经地看着蓝天。
“却之不恭！”蓝天语气很是尊敬。
“帮我捡下球！”蓝天低声对陈嫣说道。
蓝天到左侧零度角站定，看了一眼方老，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蓝天立马察觉到方老此刻衰老的眼睛里正焕发着狂热的光芒。
不能让方老失望！
像平时练习一样，双腿稍一弯曲，前脚掌骤然用力起跳！瞄准！出手！
“唰!”
空心！
看到第一次出手就命中，陈嫣再也不顾周围人的注视，开心地在篮底下一蹦一跳，小女儿姿态尽显无疑。
十投八中！
看到这个结果，方老在场边频频颔首，显然已经让他很是满意。
接下来两侧四十五度角以及九十度角，蓝天都没有投丢一个。
这手操作，看得场边众人瞪大了双眼，惊呼声不断，纷纷张大了嘴巴，要不是蓝天一副学生模样，还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哪个CBA俱乐部来的神射手。
只是右侧底角蓝天又投丢了一个!
最终50中47！
蓝天一口气投完，场边围观的大叔大妈们纷纷不由自主地为蓝天鼓掌，不明觉厉啊！
“小伙子，零度角稍微差点，但是已经相当相当好了！你这个三重90度角很标准啊，谁给你教的？”方老走到蓝天跟前，和蔼地问道。
“我爸，他也很爱打篮球，算是我的启蒙老师。”蓝天狡黠地笑了一句，“不过他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你爸看来是真的懂篮球...你叫什么名字?”
“蓝天！”
“我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我爸跟我说过！”
“你哪个学校的，进校队了没有？”方老始终不忘自己的老本行。
“我过几天就加入二中校队。”蓝天避重就轻。
“哦...赵伟成...很有想法的一个人!”方老若有所思，“蓝天，跟他好好学，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方老，您认识我们二中校队的教练？”一直在蓝天身旁安静站着的陈嫣忍不住插嘴道。
“哈哈，何止认识!”
“蓝天，今天就到这里...以后周末如果不训练的话，可以来这里陪陪我吗？人老了，容易孤独...”语气中略有沧桑之意。
“嗯嗯!”蓝天求之不得，方老他可是崇拜已久。
方老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嫣，对蓝天笑道：“年轻就是好啊！”然后抱着篮球，走到场地外停放的一辆自行车跟前，将篮球放进车篮子里，转身对蓝天道：“别忘了！”说完蹬着自行车，自顾自地远去了。
围观的众人陆续散去，蓝天兴高采烈地对陈嫣道：“晚上吃啥？”
“随便吧，听你的！”
“欧了！只可惜周日又没了...”蓝天语气中满满的不舍。
“今天很遗憾？”
“不，是很满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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